写《芳华》的起因,其实太自然了。
我从12岁到25岁都在**里度过,从小跳舞,后来成了部队的创作员。
《芳华》里的故事,是我的一段青春经历,里面的人物有我从小到大接触的战友们的影子。
大概在四年前,冯小刚导演跟我说:我们俩拍一个文工团的电影吧,你我都是文工团的,我现在特别怀念那段生活。
我说好啊。
他讲了对这部电影的大致想法,我答应先写写看。关于我自己的故事、人物,这部小说一定要发自内心,才能写好。
我想起关于我战友的那些真实的事情,那些给我所谓的纳博科夫式灵感战栗的东西。
我在文工团生活了10年,跳舞跳了8年,后来又当了5年创作员,这段时间,我和战友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练功在一起,朝夕相处。
回忆起来,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情景就像昨天刚发生一样,所以,这部《芳华》可以说是最贴近我自己、最贴近我亲身经历的一部小说。
写这个故事,我用了不同于过去我常用的叙述手法和架构,书中有一个人讲述过去的事,这个人很像我自己,但她并不是我。
我用这样的手法来写,其实是想探索新的叙事手法和新的小说结构。
在美国读艺术硕士的时候,我学过各种不同的小说形式,认为形式美和形式的独特,已经能让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成功了,所以,我采用了这样一个新的形式。
第三人称这种写法,我已经有点疲惫了。我写过很多本书,如果要找一个理由说服我自己再多写一本,那叙述方式的创新就是其中一个理由。
读书的时候,曾有一位教授到我们学校来教俄国和欧洲经典小说,他总是挑战我们说:
世界上出了成千上万的小说,你有理由认定你自己写的那本可以出吗?
我常常想到这句话,可能我一生都在回答这个问题,这本《芳华》有诞生的理由。
《芳华》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我在叙述人和我自己之间游离、变换,似乎是真的,又似乎是假的。
占取了一个虚实之间的便宜,所以讲了大量的真话,也讲了很多我对当年的一些战友,尤其是何小曼这样一个人物的忏悔,以及很多对青春里发生的一些现象的反思。
有很长时间,我一直在想,人群里对一个弱者的**欲是从哪里来的,这是我们人性中的一个弱点,也正是由于这样的一个现象,导致了4个女兵不同的命运。
《芳华》的男主人公是那个时代的英雄模范式人物,那个时候,平凡即伟大,每个人帮每个人的忙。
他是英雄,因为他平凡,他平凡到了最不起眼的程度,但是他又是具有美德的人。
一个英雄到底可不可以爱?可不可以爆发一个男性对女性的接触?恰恰是这样的接触改变了我们所有人命运的走向……
这些思考就是我写这部小说的起因、过程。
写完《芳华》以后,我跟小刚导演说:我把小说发给你,但可能这不是你想要的那个文工团的小说,虽然故事是发生在文工团里,但它也写到了人性的弱点。
小刚看完后,非常喜欢,于是我帮他做了电影的编剧。在此之前,我已经很多年不编剧我自己的小说了。
《芳华》电影拍得非常美,我觉得现在看青春爱情片的观众们看后会觉得满足。
我们那个时候的爱情是被禁锢的,男女之间的触碰也是禁锢的,由于禁锢而产生的这种美真的非常动人,会让人感觉,原来任何情感,任何美的东西都是带有一点哀愁的。
先说到这里,谢谢大家。
(本文来自于上海书展《芳华》读者见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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