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邦达那些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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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兴祥 发表于 2019-5-18 13:05: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我是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应征入伍离开故乡开县的,经过成都市四川师范学院训练三个多月后,于一九七三年三月八日进藏。在临走的头天晚上,接兵排长曾邦胜(重庆巴县人)悄悄告诉我新兵营初定我到团运输连开车。听到这震奋人心的消息后,乐得一夜未宿,第二天我带着美好的幢幜和战友们一起踏上了征途。

翻过二郎山,越过雀儿山,渡过金沙江,经过荒无人烟的雪山草地,战胜高原缺氧的困难,怀着一颗乐观向往的心情,经过半个月的行军,终于到达老部队西藏昌都邦达机场建筑地。一千多新兵在团部草坪大操场上接受国防建设的挑选。看到一队队新兵被老部队带走,心中十分茫然。终于听到点我的名了,接着整个新兵四班,八班,十二班……陆续被点上,总共九十几名。当时我懵了:“开车也不会要这么多人呀”!我悄悄问旁边的老兵:“我们是分在那个单位呀”?老兵说:“你们分到技术营还算可以的,前面那几个营分的兵可惨了,建筑营推架架车”。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知道事情有变故,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我们被带到离团部不远的一个小院,又一次分兵后院坝只剩下七人,我们孤零零地坐在被包上等待进屋商量的首长们,他们出来将我们带进了三个地方,我和吳谦明,魏育明暂住保养班,詹国学,李亚洲等三人暂住通讯班,李正全暂住炊事班,经过七天学习后开始分兵。营部曾管理员让我们表态他说:“三个工种,通讯员,机械保养工,炊事员。”大家涌跃发言,有的选通讯员,有的选机械保养,有的选炊事员,当问到我时,我说:“服以组织安排,叫干啥就干啥!”最后确定:我,吴谦明,魏育明分在保养班,詹国学,李亚洲三人分在通讯班,李正全分在炊事班。


记得保养班长杨国信(甘肃人)一九六九年入伍。他说话不好懂,那天喊我几道姓名我还没听懂。不久他下到技一连,由副班长王朝明担任班长职务。王朝明一九七一年入伍(合川人),曾在西藏军区教导队机械维修培训过,业务水平很高。我没分到运输连,后来才知道,是团里临时打乱了以前的分兵方案。


营部保养班负责着全营四个连队的推土机,压路机,抽水机,发电机等几百台大型机械三级保养以下的业务。小修,中修,大修由团直修理连负责。保养工作很脏很累,爬油底壳,折零件,磨汽门,刮轴瓦,递板手都是初学者的必修课,每天脸上沾满机油,工作服上油渍斑班。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手触汽油如针刺感觉。为了学好修理技术我不怕吃苦,因此受到王班长的青睐,他主动向我传授技术,外出工地巡修,下连队修理总爱带上我。


我参加了在团轮训队举办的一期机械操作手培训班,由机械技术一流的技术营营长陈学碧担任主教(后来的副团长)有一天轮到我站岗,一位身材结实,脸显微黑的首长走进轮训队,我见首长走来做了一个立正姿式,首长向我行了一个军礼,看到首长走到教员室后,陈营长探出头来望了我一眼。后来才知道他是探假归来的技术营曾教导员,因为脸黑大家戏称他为“黑政委”。



从教导队培训回来后,曾教导员经常将一些材料资料叫我抄写,战友们开玩笑说:“刘老三要转运了!”(当时正值批林批孔,称孔子为孔老二,戏称我为刘老三)。后来王班长被提升为营部器材助理员,我由保养班副班长提升为营部器材员,后因营部书记休假和出差曾几次代理营部书记工作。我和王助理员同一宿舍,寒冷的冬天,墙头上的土墙上冻起了霜芽,靠烧柴取暖,深夜里火熄了,我从梦中冷醒,倦缩着身子又进入冰冷的梦乡,忽然觉得慢慢地暖和起来,原来是王助理员深夜起来将火炉重新点燃。那些日子他待亲我如兄弟,生活上关心,工作上帮助指导,有什么心里话总爱向他讲。

曾教导调指挥部汽车独立营当政委,团司令部调贾世礼同志任技术营教导员,贾世礼一九六六年入伍,是当时最年轻的正营职干部,文化高工作能力强全团有目共睹,(后为三军医大大坪陆军外科研究所大校政委退休)在我代理营部书记期间,经常不厌其烦地给我改材料,在他手中学到不少知识,后来我到地方工作大有帮助。


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中,我们自寻其乐,使生活丰富多彩,冬天的大雪封山长达半年之久。我们在院坝中创开一块空地,将工地筛沙的铁筛用棍撑起,洒些粮食牵一根细铁丝在窗下守着,一群群饥饿的小雀来觅食,将铁丝一拉小雀全都成了阶下囚,将小雀去掉毛皮内脏和头爪,油酥小雀是一道美味的下酒菜。夏天弯弯的玉曲河滩潭交替。带上一箱炸药一合**一路轰炸,成百斤的高原鱼上了餐桌。把草原上蘑菇捡回来熬成最可口的鲜汤会使食欲大增。



记得有一次星期天,营部孙副教导员带我们兵分两路去炸鱼捡菌,叫我带通讯班的战士去山上捡菌,他带保养班和卫生员去炸鱼。当我们走到山顶时,看到了遍地的磨三转和当归。大家兴奋极了说:“我们平时没有机会出来,不如采点回去”。我当时也想采药就同意了,谁知一发不可收拾忘掉了捡菌。当孙副教导员看到我们满载而归时表场了我们,谁知打开一看,大家用裤子作口袋里面装的全是药材时,气得当场批评了我一顿。

邦达部队冬天每人每年发40元烤火费,40元在当时可以买一车柴伙(4吨)为了节约资金营部首长带我们去酉西山伐木作柴,酉西山隔部队住地有近百公里,一路上看到草原放牧的藏胞,情不自禁地将自烤的饼干丢下去。到了酉西山到处是青枝绿叶,一反邦达黄秃秃的环境,大家心情愉快欢歌燕舞!汽车绕小路开进林区,林区中有一堆现存的伐木,为了图简省我们直接将伐木搬上车。当车开到主路边时,有两个藏胞搭上我们的车,谁知在一个大转弯处,藏胞用藏语向对面山庄大声喊叫,叫出了一群气愤的藏民将我们的拦住,一个会汉语的老头,对啊我们说:“解放军同志,你们违反群众红律的有了,车上木材是我们修学校用的!”听这么一说我们知道闯了祸,乖乖地让他们将木材御下,但我们准备做椅用的桦木他们没有御。他们要我们留下部队名称住址,带队的吳管理员吓着了问我怎么办,我说随便写一个条子就行,于是我们大前门烟盒胡乱写了一个单位蒙混过了关。关是过了,还得重新砍一车柴伙回去交差,带来的干粮已被丢扔在路上,大家忍着饥饿,好不容易砍了一车柴归队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幸好团里还没查到我们。后来我们又到一号沟技二连所在地去砍柴,哪里有一个堰塞湖,我们在乱石堆里架锅煮饭,钓湖里的鱼做汤。山上的藏柏弯曲匍匐的树枝发出一阵阵清香,从山上到湖边全靠人力背,在乱石丛中没有路很吃力,运到湖边后用牵引车转运,有时牵引车陷在河里,还得脱下裤子在冰冷的河水中推车。半个月过去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看到推积如山的柴火,大家都有一种成就感。


技营部的伙食好是公认的,有“小中灶”之称,那全是我们利用河滩地捡尽卵石,运来填土开始试种蔬菜,萝卜,菠菜,小白菜自给有余所得。高原上缺维生素,我们用水煮蔬菜沾上味水这样吃很开胃,连煮菜水一起喝进肚里补充维生素。一到星期天,很多相好的同乡战友都会来我这里相聚。


邦达不但气候恶劣,文化生活也单调,团电影组每接回新片,各营按时列队去看电影。被包就是凳子后来用桦木做成小凳每人一个就方便多了。团里组建了宣传队时常为连队演出,昌都等地方也会派些宣传队来慰问演出。在邦达青一色的小伙子,汉族女人很奇缺,指揮部几个女兵被战士们当着熊猫珍惜,三五战友闲来无聊去公路边观看一晃而过的客车上的女乘客,如谁有家属来探亲,不管亲疏总要找个理由去聊上句。远离家乡,思乡思亲之情在所难免。


就这样,大家以惊人的毅力,克服千难万苦,耗时八年用青春的汗水奉献给西藏的国防建设。硬是将一个世界“三最”机场建成,终于迎来了三戟机和“歼七”歼试航,完成了毛主席建设邦达机场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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