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在宾馆下塌后,站在窗口凭窗远朓,远山茫茫,农田河流被淡雾浓罩,他在沉思着。
服务员送来开水准备离去,杨建叫住她:“小鬼,坐下来摆摆家常!”
服务员怯生生地坐下。杨建问:“什么时候参加工作的?”
服务员说:“去年来的。”
“你每月多少工资?”
“每月一百多元还不能按月领取,现有几个月没发工资啦。”
“为什么?”“场里没有钱。”杨建再问下去,这服务员就不说了。
.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马上通知工作组的同志开了一个短会。“这里的情况复杂,我们明天分头下去暗访群众,了解一些真实情况。”
朱宏也感到工作组进场不对劲,便召集亲信碰头,提前向各工区打招呼:工作组问什么,必须统一的口径,最好说不知道,谁出了问题由谁负责。
工作组的同志,分别下到各营、连访问群众,但反馈的信息与朱宏讲的大同小异。
都是“职工生活水平提高了了,人平收入近万元。场里各项工作指标突飞猛进。”这明明不是群众的心里话嘛。
杨建叫工作组的同志分别深入到各工区走访。
他决定带工作组小王,亲自去巴达草原了解情况。朱宏安排人带路,被他婉言谢绝。“我熟悉路经,你们忙去吧!”
杨建一行整整在沙漠里走了一整天,到达巴达草原已是黄昏时刻。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当年开发巴达草原的情景,如一幕幕银屏,闪烁脑海,历历在目,杨建感慨万分。
然尔使他大失所望的是:盆地草原己沙化,树桩遍地,森林过度砍伐。房屋破损,野草丛生。
工区菜园里几株表皮枯黄的大白菜被荒草淹没,湖水泛黄严重污染,奶粉厂机器锈蚀,静静地躺在脏乱发霉的车间里。
草原上没有了牛羊的叫声,遍地是垃圾成堆,蚊虫飞舞,不堪入目。
这难道是昔日土肥水美的巴达草原吗?杨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非昔比呀!时过境迁,人去黄花瘦,归来萧萧满目,故人愁心头。乃叹惜,一江春水向东流!
巴达草原工区宿舍空荡无人,一只被拴着的大黄狗发出汪汪的叫声。
听到狗叫,室内走出一位维汉混装,脏兮兮的妇女,看似一个活脱脱的乞丐。
杨建和那女人对视,从那暗淡的目光中,终于认出是阿达尔。阿达尔也认出了杨建,他亲热地喊了声:“杨大哥!”
杨建跟阿达尔进了屋内,室内一片狼迹,阿达尔不好意思地将一些脏衣服捡进竹篓。
杨建坐下问道:“买买提到那里去了?”
阿达尔说:“昨天送孩子上学去了,学校隔这里有一百多里。可能今天要回来。
你真是稀客!一走十多年,我们时刻都在想念你。”
杨建说:“你们现在好吗?”阿达尔勉强地回答:“还好!”
其实问这话也是多余的,看到这状况,就知道她们过得不好,那里还像国家正式职工的生活环境。
阿达尔说:“光顾说话,我去弄饭。”
杨建说:“慢点,嫂子,这是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请不要嫌弃,表示一下心意。”
阿达尔说:“杨大哥这么老大远地走来,还带东西做什么。”
看到阿达尔家里这状况杨建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年轻美貌的阿达尔拼死拼活地跟买买提出走,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到了这种境地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感到很内疚,这十年来由于忙于工作很少关心他们,没想到这些老朋友们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买买提回来了。看见了杨建又惊又喜:“你可把我们想死啦!十多年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们呢?”
杨建说:“忘不了,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你们。”
小王插嘴说:“杨处长这次是来你们场蹲点,一时还走不了,今天是专门来看你们的。”
阿达尔端上热腾腾的饭莱,很不好意思地说:“杨大哥,不好意思叫你们吃这的的饭菜。
桌上摆着一盘土豆丝,一盘大白菜,一盆野菜汤。阿达尔有些为难地说:“你们是稀客,家里拿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真是对不起呀!”
杨建说:“没关系,不要见外,我们是一家人嘛。”说着说着心里却是五味并存,酸溜溜的。
草原明月升起,四周静悄悄的,买买提和杨建俩人踏着沉重的步子在湖边散步。
杨建恳切地说:“买买提,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你应该向我讲实话。我这次下来,是兵团首长的指示。
我们来了解实情,为下一步企业改革,掌握一手资料。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原因?”
买买提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憋了多久才吐出来,浓浓的烟雾笼罩着他那愁苦的脸,长叹一声慢慢谈起往事。
原来,杨建离开场团后,董场长失去了一位得力助手,工作上力总是感到不从心。
便从兵团要了一位大学生来,就是现在的场长朱宏。满以为他来后会很好协助场团工作,在工作上大胆任用,锻炼,非常地信任他。
谁知这个姓朱的心术不正,趁机培植亲信。拉帮结派,用公款大吃大喝,请客送礼,收买人心,慢慢地架空了董场长。
董场长有所察觉,多次正面帮助他,但他贼心不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
暗中串通私下整董场长的黑材料,指使人去**诬告董场长。
上面来派人来人调查时,他找些人去作伪证,他想搞垮董场长布取而代之。
他采取威胁封官许愿的伎俩,在民意测验时大做手脚。通过这些卑劣手段,朱宏顺顺当当地当上了场长,董场长降为副场长。
他当上了场长后,为他扶梯子人给予回报,再次进行权力分配,将一些重要岗位换上他的人,工区主任以上的职位全部换完。
为了在场团里巩固他地位,整天威风八面,前呼后拥。打击压制不同意见的人。
说话也大套了,大讲排场,大肆挥霍国家资产,用不正当手段去上面争取项目。
挪用工程项目款修宾馆吃回扣,利用人事调动收受贿赂。在他们的折腾下,一个好端端的企业被搞垮了。
董场长看到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企业毁于一旦,在会上常常和他们据理力争。
必竟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董场长时常痛心疾首,一气之下辞职提前退休,回到四川达县老家去了。
董场长被排挤走后,他们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更是肆无忌惮。欺下瞒上,为所欲为。压制群众意见,打击**提意见的人。
谁敢说个“不”字,就拿小鞋你穿,百般刁难致于死地而后快。
他在群众中扬言:“我在兵团,北京都占人,只有想不到了事情,没有干不成的事。我要谁富,一夜之间暴发,我要谁穷,顷刻潦倒!”
他在外面鼓吹单位效益是如何如何的好,职工福利是如何如何之高,可是,职工常常半年发不起工资。
前些年巴达草原纯天然牛奶在客户中信誉高,质量好,他打着这张名牌,向上面争取扩大生产的项目。
但钱一到手,就挪作他用去修宾馆,违背市场规律,这偏僻之地大兴土,木浪费国家钱财。
在宾馆修建中吃建筑老板回扣,场里由盈利变为负债累累,欠银行贷款不但无力偿还,还要年年要付出巨额的利息。
由于经营不善,信誉丢失,巴达草奶粉厂商品卖不出去,己停产多年。奶牛死的死卖的卖,所剩无几。
以前和军区后勤部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朱场长上台后,把精力用在拉关系,走后门,走歪门邪道,去争取项目款项。
整天只做形象工程,大做表面文章,根本就不抓企业管理,产品质量跟不上,最终失去了这个大买主。
积压货物卖不出去,霉烂变质。企业破产,断了场里的资金来源。
工人工资无着落,他们就采取杀鸡取卵的办法,大量招引外来人,大量采挖药材,场团坐地征收山本费。
成百上千的人来这里挖甘草。草场植被破坏严重,生态环境日趋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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