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的那个暮春时节 菩提最美
图文/张瑾歆 2015-5-11
虽然已是立夏时节，夜深时冲上一杯温温的蜂蜜水不一会儿也变得和容器一样冰凉，再次捧起玻璃杯掺上了些温水才放出回忆这一洪水。此前我从不敢轻轻的忆起你，也从不曾在暮春时节悄悄去到曾有你的菩提树下。
你在的那个暮春时节，有天上午你叫我们去菩提书院帮你录课，说是用来参加学校的一个比赛。那天上午天气很好，有阳光有微风，菩提树刚刚发芽，树上嫩绿的芽头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包裹着芽头的外壳时不时像一片片凋零的花瓣一样落到地上，我们到的那个时候虽然已经一地嫩绿，但还是会时不时零零碎碎的掉下来些许。
那时我只是一个初入校门的懵懂学生，对陌生的环境有些烦燥又有些不安，对未来也是一片迷茫。就是初识你这个老师时，也不觉得会有什么改变。
曾有智者告诉我菩提二字，不仅仅是这种树的名称，其来源于梵文的音译，意为觉悟和智慧，用以指人突然顿悟真理，达到超然脱俗的境界。如果有人要问我，我从什么时候起，忽然有所感悟，那么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正是那个暮春的上午，嫩绿的菩提树下，你温煦的笑容，微带自然卷的呆萌和认真吟咏的句子：
“暮春时节，春服既成，携三五弟子、童子六七人，来此读书，甚好。”
“甚好”，好在何处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跟随你读书。也在渐渐地发现，读书不仅是读书，我们读书上的文字，读先贤的道理，读你传播的情怀，读眼前的菩提书院、菩提树，也在找寻自己内心的菩提种子。
那次录课后没过几天便是“世界读书日”，那天你带了一本《夹边沟记事》来我们的课上，你说我们要是在现在安逸宁静的生活中找不到幸福感，就去看一看这里面那些右派被下放山沟劳教的故事，还特意提到了书中那个上海女人的爱情故事要比《1980年代的爱情》感人。你让我们燃起了对读书的真正兴趣，我们也开始手不释卷，时常交流甚至为了一些论点而高声争论；我们学会了拨开枯燥的阅读表面，从那些古老新颖的汉字中去寻找思想的珍贵，只到今天仍然影响着我。
今年的“世界读书日”那天我也想起了去年你还在的那些时日，如今，你永远离开了我们的课堂，我想告诉你塞内加的句子：
“何必为部分的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人生都催人泪下。”
你在我们心中播下了菩提的种子，而你却去到了山外面的那座山。
你走之后我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谈起你，谈起去年没有拍下的电影空镜头，我想再去菩提树下找些有关你的回忆，但我有时候不喜欢自己说是去那里怀念你的这种想法，因为心里面一直在默念你还在，憧憬着下个暮春时节我们还会再次遇见，到那时候你还是一头稍微自然卷的头发，依然看上去呆萌，却脸带笑容说话幽默。但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完成这个想法，因为今年暮春时节我去到了另一个城市去看了那里柳絮纷飞的四月，等我再次回到这里，菩提树下已不再是暮春的景象，菩提树叶的颜色已经介于嫩绿与深绿之间，这种跟着时间过渡而成的绿，不在你我所能操纵的区间之内。
你走的时候是这座城市的雨季，但不是雨打桐花落的季节，那时候菩提树已经枝繁叶茂，不再害怕雨季的到来。
直到现在我如果再去到菩提书院还是会想起你，想起那天的美景，想起上个暮春时节菩提树下的我们。现在菩提书院的大门已经从原先那个角落换到了其对角线上的另外一个角落，原来那个门的那块地皮建成了一间阶梯教室，下次来菩提书院的时候记得走新大门，别去碰壁。学校现在变化很大，新修的廊桥书院、爱莲书院、禅修书院、汇江书院、秋水书院、钓鱼城书院与原来你所熟知的香樟书院和菩提书院合称为“八大书院”，新修的书院，除了钓鱼城书院在“钓鱼城历史文化博物馆”里面，其他的都在菩提书院附近，要是你还在你也肯定想去一睹学校那些新书院的芳容。
还记得那次一进菩提书院大门菩提树便尽收眼底，现在去的话还要走上几十步才能看见，菩提树下的那条路也已经不是进菩提书院的必经之路，从树下过路的人少些了，便少有人扰到树和树下捧书的人。那次录课我用手机拍了景，还偷拍了你融于景的照片，如今那个自在如风的“少年”已不在，景也跟着去了远方有你的地方。
如果你能看到这些文字的话会不会发出疑问，会不会想来问我，为什么我回忆之中对你记忆深刻的场景不是在教室或者是其他的地方，而偏偏是菩提书院的菩提树下，是因为后来才知道你说那段话的，原文出于《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描绘出的远大志向，古人希望在暮春时节，穿上春天的衣服，约五六个人，带六七个童子，去沂水边沐浴，在高坡上吹风，一路唱着歌而回。我想，在那样的场景之中而不是其他场景中你能随口而出那样的思想，想必那棵菩提树下也具备足够的自由让你有所遐想的空间。这或许也正是你的心声：读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能具备独立的精神，以及如古人般对自由自在、超凡脱俗生活的向往。
也正是你留下的这独立的精神、自由的思想，才影响了我们，使得我们从刚刚进入大学时的浑浑噩噩到如今的冷静奋进，也真正令我豁然开悟，懂得读书的意义不只是在于文凭、虚荣、前途、工作，而是对世界和生命的无限认知，并由通过这种认知，最终印证自己心中的“菩提”。
纵然命运无法逆转，你已不会再回来，但我的菩提已经发芽，书院的菩提也已是一片绿荫。想来你冥冥之中若能知闻，也一定是很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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