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凉
进入七月,天气逐渐炎热。啥时去歇凉?今年去哪里歇凉?这是近期身边朋友交流最多的话题。
朋友们所说的歇凉,指两种方式,一是去空气清新,清凉宜人的高山农家乐,包吃包住按月计费,这主要针对年纪偏大的老人。另一种是去自家购置的避暑房,房子多在海拨千米之上的山间,周边环境优美,生活配套方便,离城区1-2小时车程。退休族、教师、学生等一到夏季就乐滋滋地回另一个家,待暑期消退再返城里。上班族一到周五,就迫不及待呼朋唤友,走,山上歇凉去。
“歇凉”二字念在嘴里,总感觉无比清凉,让我不由得想起从前歇凉的那些事儿。
上世纪八十年代,老家街道上的歇凉方式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傍晚太阳刚下山,地面热气腾腾,大街上便热闹起来。人们忙着从家里搬出长凳,在自家门前搭凉板床。家里没有凉板的,就拆下正门门板。一个人在家的,直接搬出躺椅摆在门前。搭好临时床铺,再在家门前泼凉水,泼了一盆又一盆,直到热气渐渐消散,一家人才回房准备晚餐。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凉风习习,街上再次喧闹起来。女人们换上清凉的裙装,聚集在某家的门前嘻嘻哈哈拉家常。男人们光着上身,穿条短裤,摇着蒲扇坐在门前小凳上,一边抽烟,一边和街坊邻居、对门室户侃大山。国事、家事、天下事,聊得热火朝天,一个热门话题半条街的人都积极参与。孩子们躺在凉板床上唱童谣,或一起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这星星也很调皮,不时活蹦乱跳,让你怎么数也数不清。笑累了、聊累了、数累了,大家回到各家的“摇篮”倒头便睡,长长的街道成了数百人就寝的度假房。
夜深了,天上的星星仍眨着眼睛,街上也并没安静下来,酣声、梦话声、迷迷糊糊拍打蚊虫的声音此起彼伏,宛如一场动听的交响乐。
天微微发亮,雄鸡开始欢唱,大人们睡眼惺忪,摇摇晃晃进屋准备早餐,孩子们却仍旧酣睡,直到太阳晒到屁股上,才揉揉双眼回到屋里。有时正睡到半夜,突然狂风暴雨,街上又开始喧闹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撤家伙,再打着哈欠回房继续追梦。
到九十年代,街坊们开始修缮房子,好多家里都修了晒楼,各家的露台(那时候称晒楼)成了新的歇凉地。
我家修了两楼一底,晒楼有近百平米。父亲在晒楼上安装了水龙头。到了夏天,太阳刚下山,父亲就忙着冲水为“度假房”降温。在我家附近的三奶奶一家住平房。到了夏天,当教师的堂叔堂婶回来休假,夜晚全部下榻我家晒楼。父亲每天要搭建好几张凉板床,母亲准备好茶水、小吃。夜晚,微风徐徐,几家人坐在晒楼上吃着西瓜、喝着啤酒、说着心事。困了就躺在凉板上,裹一条毛巾被,在浦里河潺潺的流水声中进入梦乡。
后来,人们陆续搬进了两室或三室一厅的套房,空调成了房间里的标配。即便40多度的高温,只要在室内,都可感觉丝丝凉气。可只要一走到室外,又像坐在火炉边。身体忽冷忽热,总让人感觉诸多不适,动不动就会犯空调病,人们开始向往清凉舒爽的自然风。
近些年来,人们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私车家庭越来越多,每到夏季,人们纷纷驱车前往高山歇凉。当年在老家大街上歇凉的姑娘小伙们,转眼都成了老人,他们纷纷相约去高山小住。在群山环绕、绿树成荫的林间漫步,重温曾一起比邻而居的美好时光。
大哥和一些亲友也组团购置了避暑房,一放暑假,他就会回山里的家,我和母亲也会去小住些日子。在森林里摇着吊床,在露台上看书喝茶,和亲友们一起吃了东家吃西家。这悠闲清凉的感觉,让我恍然又回到从前那些美好的时光。
作者简介:周成芳,重庆市三里河旅行社负责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开州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主要从事散文创作,先后在《中国审计报》《重庆日报》《重庆晚报》《重庆法制报》《重庆政协报》《重庆科技报》《新女报》《成都晚报》《长江日报》《今晚报》《山西日报》《春城晚报》《华西都市报》《劳动午报》《37度女人》《老人春秋》《老同志之友》《特别关注》《家庭健康》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数百篇,出版散文集《不改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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