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矸子场上的外籍老乡裴二哥
文‖刘兴祥
每当我回起童年往事,总是魂牵梦绕津津乐道。那时简单朴质的生活环境,人们在清贫日子里的满足感,幸福感,至今想来特别地珍贵。让人留恋,让人回味无穷。
童年时代,我的故乡火阡子场,是一个偏僻的又经济活便的山区小镇。一条长长的,不太宽的青石板街道,顺着清悠的东里河畔修建,因地制宜鹅卵石石灰三合土砌的墙,牢固结实,冬暖夏凉。
街两边尽是一些低矮的店铺半截楼房。主街上一条条通往河边的巷道,梯道,是居民们下河洗衣、挑水、淘菜,木船艄公们上街的必经之路。
古时许多城市,场镇为什么都是傍水而建,是为了生活的方便。
火阡子场在五、六十年代很落后,那时没有广播,没有电视,不通公路。人们传递信全是用双腿走路,用口高喊递送。
每当我们听到老街上那铁皮话筒响起,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外地音与乡音混杂的声音:“机关、事业、企业、学校的负责人,下午两点半,到公社会议室开会!”;“县工农总部通知,毛主席最高最新指示发表了,各革命组织成员、红卫兵小将于晚上八点在关庙开庆祝会,还要游行哟,请准时参加”;“今晚八点半批判XXX走资派,请革命群众准时参加批斗会”等等。
就想起了火阡子场上的一位非常平凡普通,不起眼的,大家熟悉的一个,又有传奇色彩的小人物……裴二哥。
也有人叫他裴癞子,他的真实姓名叫裴海青。为了尊重他,许多人当面喊他裴二哥,背后却喊他裴癞子。不管喊裴二哥或裴癞子,他都不生气。
他的脑壳如水土流石较严重的山头。看去癞巴巴的,光秃秃,几根稀毛下面,便是冰天雪地似的头皮,让人看着有些作呕,直接影响审美效果。
那时他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光棍,黄牙垢脸,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缝,一副憨态。混身上下脏兮兮的让人恶心。女人们见了他都是避而远之,他不当光棍才怪。
他是在解放前夕来到火阡子场上的,形如水中浮萍,飞来之鸟,浪来之沙,无根无绊。他从未向人透露过自巳的身世,因此他迴避讲身世,故意去打听会自讨无趣。
有人传说他在老家时有点钱财,娶了一个象水浒里,潘金莲那样漂亮的婆娘,谁知这女人水性扬花红杏出墙。与当地一个象西门庆式的男人勾搭上。被裴二哥一气之下杀了奸夫淫妇。远逃他乡,隐姓埋名从此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这些都是些无根无据的猜测与传说,无以考证。
别看他表面上邋遢笨拙、走路东倒西偏。一口娘娘腔,活象宫中太监。平时对人傻笑百依百顺,从不得罪人,整天像个笑和尚,一副沙哑的嗓子很独特。听声不见人就知道是他。
他虽外表看起不太美观精灵,其实他一点也不傻,属于乌龟有肉在肚里类型的人。解放后他被聘为公社通讯员,几十年如一日,深受历届领导喜欢与重用。
就连文化革命两派夺权,翻来复去的掌权者谁都离不了他,都要要用他。他是一个称职的通讯员,平时开会呀,送文件呀,看守地主富农,牛鬼蛇神,偷儿扒手等等活儿,干得有条有理的。
总之公社机关里杂七杂八的事,各企事业单位叫他跑点腿的事都由他包干。且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叫烦。鉴于他勤快老实听话,又是个外乡人无依无靠,公社领导给他上了城镇户口。每月25斤供应粮食还补贴一点生话津贴,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他外表虽然丑陋,但是街坊们认为他有福相。能使小孩易长成人,为了孩子好带,就拜他做干爷。平时在街上碰见他,小孩们“裴干爷,裴干爷”的喊起了包。他听到别人喊干爷,总是眼晴笑眯眯地张开嘴唇,乐呵呵回答。心理得到了万分地满足和安慰。
上世纪50、60年代温汤井至榨井坝的公路还未修通,公社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文件全是他一人接送,时常看见他背着一个挎包,颈肩上系着一条洗得呈灰黑色的白毛巾,汗瀝瀝地步行于温汤井和火阡子之间。
后来这段公路修通后,公社办又起了广播站。通知在广播上喊,家喻户晓。送信有邮政车又快又便捷。
裴二哥从此就失了业。随着年龄增大,身体又差,手无搏鸡之力,丢了几十年的饭碗,生活就成了问题,整天闷闷不乐的,和几个住在一起老单身汉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
鉴于他几十年工作有功劳,公社有时从民政困难补助上,挤一点钱来给他,杯水车薪。
后来街道上办起了敬老院,便将他送进了敬老院,让他安心地享福度过幸福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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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兴祥、 1953年4月生,1972年入伍,西藏昌都邦达工程兵建筑第305团服役,1978年退伍后,重庆市开州区森林公安局就职至退休。曾任一级警督、三级警长。1972年开始文学创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理事、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开州区诗书画院院士、开州区作家协会、开州区音乐家协会会员等。以古典格律诗词为主。兼有长篇小说、纪实文学、散文、文学评论、现代韵律诗歌集等,共有专集11部,近100万字。代表歌曲作品《战友情深》《无缘》《老同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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