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阡子场上昔年轶事(17)
我这一生曾经居住过的家
文‖刘兴祥
从故乡火阡子场起,自我懂事以来,曾经居住搬迁过无数次家。
那时住的国家公房,因情况变化,居委会主宰分房的权利,随时叫你搬迁。自我记事以来,曾搬过很多次家。
最初的家是在老街尾,码头上黄葛树下一间茅草房里居住。街对面一株乌杨树,这两株古树,将街头的石平桥和邻近的居民住房遮得严严实实的,非常地凉爽的地方。
火阡子场已有几百年历史了,大人们说在他们年幼时这两株树都是这么大!
在那茅屋里我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时代。有奶奶疼爱,有姑母表兄表姐的关照,视我为掌上明珠。
小时候我非常淘气,使大人们省不了心。记得有一天,我和几个小朋友蒙着脸在无栏杆的石桥上做游戏。父亲坐在家门口,看着我蒙着眼晴一步一步地向桥边移动。他急忙地一边大声呼叫我,一边向桥边跑去。结果来不及了,只听见“哐当”一声我己坠入桥下。
幸好下面是沙堆只是将脚崣了,没有大碍,使大人们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拖着红肿的脚在家老实了几天。
夏天的早晨古树上鸦雀清脆的叫声,喚醒了忙碌的过路人。挑煤炭的,拉铁滚车的人流连而过,大家为生计,起早贪黑地奔波着。
一到晚上乘凉的街坊们在桥边摆着凉板,燃着艾蒿蚊烟,讲着家常里短,久久不能入眠。
一九五八年,涨洪水冲毁了我们住的茅草屋。居委会将我们安排在水位比较高点的上街,姜老妹家街对门的一间瓦房里居住。在这里我们度过了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岁月。
父亲因工作需要从火阡子场供销社副食门市,调到温汤井供销社生产门市工作。家里留下奶奶,母亲和我下面四个弟妹。一大家人在公共食堂就餐,饭吃不饱,母亲就上山采野菜。
至今还记得母亲釆的野菜有恶尔肠,苦麻菜,满天星,蛮子药,马齿觅。从食堂将饭打回来后,就掺着野菜来填肚子。
由于缺乏营养,母亲全身浮肿,为了老人和儿女们他常常拖着沉重的步子,冒着大雨出门釆野菜。又冷又饿又累最终病倒在床上。
临终时,我看到她疼痛不已,非常地难受,用一个小木凳顶着她的腰,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母亲去世后,我们几姊妹由奶奶带着我们过日子。当时在温汤井车坝食店工作的表姐,主动和父亲商量,将我接去,她们俩个节省粮食来供养我。
我在温汤井住了几个月,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又重新回到了老家火阡场。当我回到家里时,四个弟妹已饿死了三个,五个姊妹只剩下大妹和我。在这间房里我家失去了四个亲人。
后来我们又搬到老街中段,水巷子外杨家榨房里居住。榨房虽然破旧些,但还比较宽敞。父亲用木板和篱笆隔了一个房间。同时还有一个单身的弹匠也住在这里。他在榨房里给供销社弹棉花,室内灰尘很大,整天满屋空间中飘浮着棉絮的尘埃。
住在榨房的那几年,下放了公共食堂,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慢慢地好了起来。父亲在这里娶了后母,我也开始上学啦。
榨房大门前是一个粪坑,供销社养猪场流出的污水全积存在这里。整天臭气熏天,开始很不习惯,后来时间长了也习以为常了。粪坑旁边有一个水沟,每逢落大雨,水沟的水通过大门口流进东里河。沟边有一块空地,土里面有很多蚯蚓,小时候我最爱钓鱼,每逢涨浑水,我就在这里挖蚯蚓,在河里钓了不少的黄古头。
再后来我们又搬到码头桥上方,公社邮电所旁边的王家药铺同姑母家共住一房。我家住在前面,姑妈家住在后面。父亲将前面夹了一个房间,给姑妈家留了一个过道进出。
由于空间扁窄,我的床铺就搭在过道上面,又在街沿上打个灶。不管天晴落雨,打霜下雪,都在街沿上煮饭炒菜。真是当天煮饭,街上过往行人共睹,毫无隐私。
室内的东西堆放在狭窄的堂屋,迈不开脚,只好白天将家里的东西放在街沿上,晚上又搬进屋去,天天如此。
在这里我们住得最久,一住就是十几年。中途我离开家参军,后回来待业,参加工作,一直住在这里。
直到一九八二年涨洪水淹没了我家,我们的住房屋成了危房。在政府的关怀下,我在原生产队申请了一块土地,新建了一套100余平方米的房子为止,我才真正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老街上那套危房,我们写申请,花了四百元由公社卖给了父亲)为修这个新房,我吃了不少的苦头。当时才参加工作,手头没钱。用单位上补助的300元起家,东拼西借。好不容易凑得3000多元,在勤建桥附近修了一幢砖木结构水泥板房。
为了节省开资,自已亲自挑沙石打水泥板。去捡石灰窑前的脚灰,停停修修用了大半年才将房子修起,简单抹了一下墙就搬进去住。
当时我在岩水区工作,每次休假回来,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感受一下家的温馨。爱美的我在四周培植了不少的树木和花草。又自已亲自砌坎,在门前小河沟上,花了20多元架起两块水泥空心板作桥。过着小桥流水,幽静闲适的假日生活。
那时想法不多,最大的愿望是从岩水调回家乡工作。一边奔事业,一边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安乐窝,就是人生最大的满足。
谁知后来情况有变化,我考入森林警察,调进城里工作。单位积资建房,为了不想欠债,忍痛贱卖了自已辛辛苦苦建起来火阡子场上的那套房子。
2003年新城搬迁我又住了怡雅苑小区,单位积资建房里。两个儿子成家立业了,不得不举债给大儿子在云枫片区锦苑小区卖一套房子。
小儿子成家只好将怡雅苑小区的房子让给他们居住,老俩口只好在林业系统棚户区改造的临江洪星苑觅得一处安居。为了照顾孙子经常奔波于新城和临江之间。夏天避暑租房在岩水狗儿坪之地。一辈子为房奔波,倾其所有,老来自寻其乐,皆亦知足。
父亲和后母先后去世,老房和新房全部卖了,故乡已无落脚之处。尽管妹妹还住在火阡子场居住,但每次回去总是来去匆匆。故乡没有根了,只有几座祖坟尚在,年年要去拜祭。
而今的故乡,没有老家,只有满腔的乡愁和怀念。生我养我十九年的故乡一直萦绕在我的梦中!
作者简介:
刘兴祥、 1953年4月生,1972年入伍,西藏昌都邦达工程兵建筑第305团服役,1978年退伍后,重庆市开州区森林公安局就职至退休。曾任一级警督、三级警长。1972年开始文学创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理事、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开州区诗书画院院士、开州区作家协会、开州区音乐家协会会员等。以古典格律诗词为主。兼有长篇小说、纪实文学、散文、文学评论、现代韵律诗歌集等,共有专集11部,近100万字。代表歌曲作品《战友情深》《无缘》《老同学之歌》
来自: Android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