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阡子场上昔年轶事（18）
武大的婚事 连着一张社会关系网。
文‖刘兴祥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文化大革命后的第一次招工被武大赶上啦。
说起武大这人，身材又瘦又矮，且性格内向，不善言词，其形象也不让人顺眼。继承了武家祖先武大郎的遗传基因，一个活脱脱的武大郎再版。
经历了停课闹革命，又碰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他落户在开县火阡子场一个最偏僻的山沟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每天下地干活，收工回家，煮饭睡觉，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躁无味的生活，在那里一待就是好几年，把人都整傻了。
后来他去当了兵，退伍后在家待业，已近而立之年的他还是光棍一条。常言道：“本分本分，终有一份”，他姑爷在县上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父母求到姑爷把他招进了开县一煤厂当矿工。
一煤厂在火阡子场境内，由万县地区主管，县团级的国营企业。矿长与开县县长平起平坐，厂里的优质煤远销各地。在这样的厂矿工作会使人羡慕不已。
武大被分配到新华井当采煤工。每天在暗无天日的井巷里作业，头上顶着一颗昏暗的电瓶灯照明。湿润润的工作场地，低矮不透风的狭窄空间。弱小身材的他，每天要完成工作指标，沉重的劳动强度使他有些吃不消。
加之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强势的矿工都瞧不起他，时常因他影响了班里工作进度，而受到一些人的数落。
矿工们业余生活非常的单调，没有文化娱乐，百般无聊时就睡在床上谈女人。谈与女人交往的体会，是每天业余生活的一道主餐。
讲的无非是“在农村放牛、砍柴在深沟里与打猪草的妹，谈情说爱偷吃禁果”；“两个相好了，大人不同意就双双离家出走，在岩洞里一躲就是几天”；“在背静无人的地方趁机摸了女娃子的屁股”；“那个女娃子奶子大”等等话题。瞎编乱造一些虚幻的故事来解渴。说者口沫四溅，听者如痴如醉，每天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些话题乐此不疲。
武大从来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两眼张吧吧的望着，听着。有人提议叫武大来谈几句曾经的罗曼史，他红着脸无言以对。
矿工当时的住宿条件非常差，十几个人挤在狭小的工棚里，工棚内除两排上下床外，中间有一个窄窄的过道。
有家属来探亲就将蚊帐拉下，掩耳盗铃地做夫妻事情。摇晃的床架，吱吱的响声，弄得邻床的小伙子们心撩火旺，心猿意马，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家属探亲的矿工，喜欢在大家面前显摆，打牌时左手搂着婆娘，右手腾出来摸扑克。牌友们常常因走神而出错牌，弄得十分地尴尬。
经过大家多次呼吁后，矿上终于搭了几间简易木屋，供矿工临时探亲之用。
武大一直单生，家里托媒介绍了不少的女朋友，都因他形象不佳而告吹，父母非常地着急。
为了适应生产发展的需要，地区给矿上配了三台解放牌汽车转运煤炭。决定选派三名优秀的矿工去学习驾驶技术。
这消息不胫而走，在全矿引起了震动，为了能当上驾驶员，许多人动用所有的关系来说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武大因姑爷的帮忙被选上。
当驾驶员在当时是最吃香的职业。社会上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六个轮子一把刀，白衣战士乌纱帽”。六个轮子指驾驶员，一把刀指杀猪匠，白衣战士指医生，乌纱帽指当官的。这四个行业中首推驾驶员。当官的由于那时纪律严明，没有贪腐，生活清贫排在了末位。
当上驾驶员后，武大一下从一个丑小鸭变成白马王子。做媒提亲的踏破门坎，一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个个都想嫁给他。武大有了底气，不慌不忙地选着投怀的花朵。
他的姑母叫武梅。在万县地区人民医院当主治医生。特殊的行业和家庭地位，铸就了她呼风唤雨，八面来风的本领。
她在万县市文工团给武大物色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叫朱芝桂，二十六岁，初中文化。父亲朱如桥，是一个杀猪匠。
当时物资匮乏凭票计划供应，找他开后门买猪肉的人不少。一些当官的人和他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市文工团选演员，通过父亲的关系在几百名候选人中第一个被选上。追她的男娃多如牛毛。
姑母专程从万县市赶来提亲，武大心中百个愿意，就怕女方看不起他。武梅说：“这事我可以打包票！就看你同不同意了”。武大父母却有些顾虑地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演员风流出众怕靠不住”。
武梅说：“哥！嫂子，这女娃心地善良年轻漂亮能歌善舞，今后一定会给你们生一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子，让左邻右舍刮目相看”。
几句话说得哥嫂眉开眼笑。接着武梅又去女方家做工作：“我侄子人才虽有些不尽人意，而今眼目下人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人家开汽车可吃香！你不是因杀猪这份工作谁来捧你？选女婿就要选一个实惠的”。
女方父母觉得有些道理，又碍于武梅的面子就同意了。说服了父母后，她又去说服了朱芝桂。接着就安排见面事宜。亏武梅想得出，通过丈夫出面找了矿上的领导，让万县地区文工团来开县一煤厂慰问演出。
听说文工团来演出，大家高兴得睡不着觉，盼望文工团的早日到来，那一段时间只要有工人打堆的地方，所谈的都是演出的事。
临演出那天，武大穿得衣姿实姿的，上身崭新黑色灯芯绒中山装，下身兰华达呢卡机布裤子。将平时蓬松污垢的头发，洗了又洗撒上香水。常言道：“人靠衣装”有了好的衣服武大也帅多了。
朋友们见了说：“武大，看个戏嘛又不是相亲，穿这么工整干啥？难道那些演员还会看上你” ？武大只是微微一笑。
文工团演的是革命样板戏《红色娘子军》。场内鸦雀无声，大家望着戏台上那一个个漂亮水灵灵的的女兵。薄薄的军装挺挺的胸脯，圆圆的屁股绷得紧紧的双腿，把男人们的魂都勾走了。
矿工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乖的洋妹，终于开了一次洋荤。回到寝室大家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们在谈假如，一个帅哥最先发言：“假如扮吴清华那个演员能给我亲一个嘴，我宁愿判三年刑”，接着又有人说：“我能和他们任何一个睡上一晚，不枉活一世”，“只要能让我摸一下她们的奶子，我愿砍一只手”。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个通宵。平时不爱发言的武大也情不自禁地发话：“只要我愿意，他们中间的一个就会嫁给我”！
此语一出惊人，整个寝室一下变得悄然无声。多会大家才回过神来，一个平时爱欺负武大的小伙子，上前摸了摸武大的头说：“没有发烧吧？你也不屙泡稀尿照一照，就凭你这模样儿，还说人家演员会嫁给你”！
武大见这样地侮辱他，平时忍气吞声的他。一下变得两眼血红，如发狂的猛兽，冲向前去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武大真的生气了！有人上前扯劝说：“反正是大家是在打口水牙祭，不要认真嘛，莫计较，莫计较”！武大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好好好！是真的，是真的”！在大家努力地劝说下他才罢休。
为了证实这件事，他硬和别人打赌，谁输了拿五十元工资请客，最后还是武大赢了。大家真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一朵鲜花插在牛屎堆上！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弄糊涂了大家，一些好事的人，想追根求源，将这桩婚事的前因后果，相互连贯的线索细细地整理了一下。得出了结论是：原来她们这一段姻缘，恰好应验了社会上流传的那句顺口溜：“六个轮子一把刀，白衣战士乌纱帽”婚姻连着一张无形的社会关系网。（本篇中姓名是虚构）
图片来至网络。
作者简介：
刘兴祥、 1953年4月生，1972年入伍，西藏昌都邦达工程兵建筑第305团服役，1978年退伍后，重庆市开州区森林公安局就职至退休。曾任一级警督、三级警长。1972年开始文学创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理事、华夏诗联书画院院士、开州区诗书画院院士、开州区作家协会、开州区音乐家协会会员等。以古典格律诗词为主。兼有长篇小说、纪实文学、散文、文学评论、现代韵律诗歌集等，共有专集11部，近100万字。代表歌曲作品《战友情深》《无缘》《老同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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