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几炷心香,奉上一束菊花,袅袅轻烟山间弥漫,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父亲,我又来看你了!清晰地记得,十年前那个乍暖还寒的午后,我正在电脑前工作,突然接到老街坊的电话:“你爸爸脑溢血突发走了。”我猝不及防,之后多年,只要听到急促响起的电话铃声,我都会感到莫名的恐惧。
十年的光阴是漫长的,漫长到可以模糊很多曾经熟悉的容颜。可你的音容笑貌却常在我脑海里浮现,仿佛从不曾离去。
父亲,你离开的这十年,咱家的生活有了很多变化。老母亲已正式退休,她还跟从前一样热心好动,只是腿脚已不太灵便,前两年还做过一次膝关节置换手术。
回想那一年,你陪同母亲到省城医院做妇科手术。术后,她感觉脚心冰凉透顶,盖几床厚厚的棉被均无济于事。你当即敞开衣服,将她的双脚放在了你的胸膛上,你说“这样暖和点。”那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
这些年,母亲常念叨你,她说你虽然从不会甜言蜜语,对她却一向体贴入微。
昨天,我再次从书柜里取出你生前精心制作的那本文集。你退休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作,取材就围绕咱们这一家。与母亲是何年何月相识的,生活多年共同经历了哪些事,咱兄妹三人的成长经历以及各自成年后的情况。
你将文章打印成册,装订成一本书,封面是全家福照片,书名为《我这一家》。每篇文章旁边都配有插图,有全家福,有母亲年轻时梳着长辫的单人照,还有她后来参加县**、妇代会的工作照,有大哥二哥在大学校门口的留影,也有我少年时代的青涩照。封二是你自己写的序言,最末一句是:“我一辈子工作认真负责,妻子善良能干,三个子女都已成为社会有用之人,我很满足。”
父亲,你临终前没有留下一句话,融入你全部心血的文集便是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父亲,从小我秉承了你对文学的热爱,这些年,也常有文章见诸报端。父亲,要是你还活着该多好,你一定会将我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宝贝似的收藏。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戴着老花镜一遍又一遍仔细阅读。就像当年,你一直精心珍藏着二哥戴着博士帽的北大毕业照。
你一向不擅社交,但每次家里来了客人,你会主动拿出那张照片乐滋滋地向客人展示。在你的眼中,子女的每一项成绩都是你最大的财富。
父亲,小时候你对我很严厉,让我一度对你很是惧怕,以至于成年后,还是会本能地排斥和疏远你。但你走后的十年,我每年都会为你写一篇祭文。亲友们都很诧异,在他们眼里,我跟你并不亲密,为何多年来,我会一年比一年更加缅怀你?
是的,少时吼我的是你,骂我的是你,可那个为了辛苦养育我而省吃俭用、在单位上三餐以面条充饥的是你;为节省车费、长年选择步行几十公里回家的是你;为了家庭创收、退休后每天起早贪黑经营小店的是你;为能让我有一个好职业提前办理离岗手续、让我接替你工作的是你;为圆我的大学梦、倾其所有供我去高校深造的还是你!
我的父亲,你勤俭节约一辈子,都没舍得坐飞机,没有等到住电梯房,更没有享受过家有小车的日子。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都如刀割般疼痛。女欲孝而父不在,让我再为你点上一炷香,父亲,唯愿你在九泉之下能好好安息!
本文曾发表于《三峡都市报》 作者周成芳,个性签名:做高雅的文人、儒雅的商人、文雅的女人 作者简介:周成芳,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三里河旅行社负责人。作品散见《中国审计报》《华西都市报》《重庆晚报》《重庆政协报》《重庆日报》《重庆法制报》《老年周报》《作家视野报》《成都晚报》《银川晚报》《安徽日报》《37度女人》《特别关注》等报刊杂志,出版散文集《不改的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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