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九五年的中秋,我离开了我住了10年的家,因为我要到陈家的单位报道.出门的时候,看着我和我哥提着我的一箱子换洗的衣服,我爸说，等过了节明天再走吧,反正也不急.后妈在厨房里刀剁得山响,她没有出来.
  我说不了.往事历历,在我妈去逝后的这些年,挣扎,压抑,痛苦,绝望,早已耗尽我对这个家的感情.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  
九五年我爸送我们出门时的表情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想,那时他心里应该是如释重负的吧?,而我的心情,比九月的阳光还要明媚一些,因为我终于可以站在自己的脚上走自己的路.
一一见过单位的同事.领导又陪我们吃过午饭,下午,我哥带我一起收拾寝室,那是一间怎样破烂不堪的房间,可我心里仍冲满喜悦,毕竟这是属于我的空间,我终于可以不用看人脸色,寄人篱下了.
晚饭的时侯领导又来敬酒,喝着喝着,我哥眼睛湿了,那是忍了很久的泪,,我知道那些年,他的心情也很郁闷,境况一直不好,也有对我的不舍和不放心.哥,我不会有事的.我的手将我哥肩上一搭,然后紧了紧也哽咽了.
白天还是红火大太阳,夜里却下起了雨.我们睡在晒楼上,冰亮的雨点打在脸上,我醒过来,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我哥,他双手枕着头,怔怔的看着天，他在想什么呢?
九五年的中秋,我没有看见月亮.以后很多年的中秋,都没有月亮.
九七年中秋,我在重庆.打电话回去,我哥问我怎么过的节,吃月饼没有.我说我不喜欢吃外面的月饼,我还是怀念开县的”冰薄月饼”.小的时候,中秋过去好久了,爸妈还把省下来的月饼合着开水,给我们兄妹三人当早餐吃.那些悲欢岁月,回想起来有了橙色的光芒.
电话那头,我哥来不及回我的话,他在忙着招呼客人.那时,他和嫂子在县府后门开了一家小小的美发店,略有盈利.
九七年,我哥和中国,都迎来了他们各自的天平盛世.
零五年中秋节过完不久,我爸就病逝了,我们兄妹三人又回到了那个我们小时生长的地方去送我爸最后一程,可那已不是我们的家.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回那个地方.
我的离开和回去,中间,隔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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