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王洗四川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张献忠。“四川人真厉害，连草都这么凶！我就从这里杀起。”



文/刘应龙

   上栈坪，一个在县级地图上才看得到名字的小村庄，座落在重庆市巫溪县西北部，紧临渝陕鄂三省交界处，1997年之前还属于四川省管辖。这里风光秀美，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就是这个美丽的小村庄，相传三百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那是崇祯十三年（1640年）仲夏，自称八大王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在陕西连获大胜，后来由于叛徒告秘，在玛瑙山被朝廷兵部**杨嗣昌重兵包围，左冲右突，不得出，死伤无数，他带1000骑兵冲出重围，财宝粮食尽失，准备向四川转战，杨阁部紧追不舍，张献忠一直撤到川陕鄂交界处的陕西镇坪县方才安定下来。

   部下建议立即打进四川去，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易守难攻，是创业守业的好地方。张献忠闻之有理，只是眼下军中无粮，不宜长途跋涉，为今之计首要是解决粮草问题，于是决定亲自进入四川前去勘察一番。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单人独马，化妆成一个贩卖核桃的商人，专走小路，从陕西镇坪县翻过鸡心岭进入四川省巫溪县西宁区境内。这天，他刚到一个叫白鹤溪的小集市上，一路人困马泛，稍不留神撞倒一个卖坛子的商贩，一挑坛子瞬间摔得粉碎。这下可撞大祸了，该商贩本是当地一小混混，听对方口音又是外地人，就想讹诈他一下。张献忠重任在身，不便计较，说不尽的好话，赔尽所带银两，还被逼跪下来给小商贩磕了几个头方才脱身。

   张献忠心想四川人太可恶了，改日一定要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不敢在此地久留，他打听到离这上山不远处有个叫上栈坪的地方，不但是川陕鄂三省盐商的落脚之地，同时有位叫汤金环的地主更是富得流油，光粮食就堆满了几个大院，号称仓屋。粮食可是眼下最缺的东西，于是决定去看看。



   顺着小道往山上爬，来到一个叫和尚包的地方，感觉有点内急，看看四下无人，就蹲下来方便。完事后顺手扯一把旁边的杂草来擦屁股，谁知这种草在当地叫藿麻草（即荨麻草——带毒刺的蝎子草，又名蛤蟆草），平时碰一下也会难受半天。张献忠这一抓顿时觉得手掌钻心地痛，看看没什么继续擦屁股，这下更惨了，犹如万箭穿心，痛得跳了起来。

   张献忠气得七窍生烟，**的地说道，“四川不但人可恶，连草也这么可恶，待我再来之时，一定要杀尽四川人，方泄我恨。”

   到了上栈坪，天色已黄昏，张献忠早已肌肠辘辘，可是身无分文，他对四川人也起了戒心，不敢到热闹的饭馆去吃饭，来到一个靠进山林的农户家里，计划在这里讨碗饭吃，休息一下，晚上潜进仓屋去看看情况。



   这家农户就两母子在家里，小孩不到十岁，丈夫在地主家做长工。张献忠说明情况后，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热情地把他迎进了屋里，并做了一碗玉米面粥给他吃。张献忠见母子俩都不吃，以为有好吃的东西留在后面，忍不住打开锅盖一看，只见里面是半锅清汤野菜，还有些树叶。农妇见状说道：“家里没有粮食了，留给小孩打牙祭（四川土话吃好的东西）的一点玉米面已全部煮给你吃了，我们母子就吃这些野菜。”说完母子俩各装了半碗吃起来。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张献忠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半夜时候，张献忠潜进仓屋查看了一番，只见粮食堆积如山，心中暗喜。又到四处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天已快亮了，他怕吵醒农妇，就打算在旁边柴草房里躺一下，天亮就离开。

    推开木栅门，他大吃一惊，只见农妇两母子就睡在房里一堆柴草上。开门声惊醒了这位农妇，张献忠赶紧解释说，因自己要赶路，就早早起来了，现在准备离开，特来道个别。农妇连说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不用这么客气。张献忠说：“最近兵荒马乱，局势不好，听说八大王快来了，你在自家门口挂一把艾蒿（当地一种带香味的野草，可食用）吧，他们就不会打扰你。”说完就走了。农妇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时近端午，附近几家跟着效仿，一直沿习至今。



    张献忠马不停蹄地赶回大营，对将士们说道：“四川人太可恶，连山上长的草都凶，我们就从这里杀起，杀尽四川人。先去上栈坪抢粮食，记得门上挂着艾蒿的别去动，那是我的恩人。”说完大军开进四川境内，见人就杀，见粮就抢，队伍也不断地状大起来。一时间川东地区人心惶惶，消息不径而走。

   再说上栈坪的汤金环，得知八大王杀进四川，已离自己不远了，一方面紧急转运粮食到后山花岩坡的一个大洞子里，一方面组织武装人员进行抵抗。因到上栈坪来必须经过一条绝壁上的小路，只要守住这里，敌人就上不来。

    作为大地主的汤金环，本就有一支三百多人的地方武装，配有火铳、梭镖、马刀等武器，还有家丁、长工，加上得天独厚的地势条件，完全有可能阻挡住敌人。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石头、滚木堆在山头上，万一敌人来袭时，就是非常有力的武器。



   张献忠率领大军一直杀到白鹤溪，并马不停蹄地向上栈坪冲上来。谁知刚推进不到500米，山上滚木擂石就如爆雨般倾泻下来，当场砸死砸伤了不少人马。毕竟是久经战场的队伍，大家不慌不忙地退到安全处，商议计策。

    谋士高从山说道：“地主武装不可虑，倒是这地形确实不好攻，抓个当地人来问问，有没有其他道路上山。

    不一会儿，有士兵扛来一个老人，因为跑不动而被抓获。张献忠好言相劝，说自己主要是来打地主的，并不想伤害平民百姓。老人平时也恨透了地主，就告诉了张献忠数条上山的小道，张献忠也没为难老人，兵分三路，再次向上栈坪发起进攻。

    汤金环的队伍很快就抵挡不住了，都没命地向山上逃去。张献忠到得上栈坪，所经之处，鸡犬不留，只有门上挂着艾蒿的几家没有进入。其实村民也早已转移得差不多了，都进入了后山花岩坡大洞子里。

张献忠率先冲进仓屋里，只见原先堆积如山的粮食如今一粒不见，将士们汇报说村民也跑得干干净净，气得咬牙切齿，誓要将此地夷为平地，人畜赶尽杀绝。吩咐大家继续向山上搜索，务必找出粮草和村民。



    大军顺着村民逃跑的痕迹，一路找到了花岩坡大洞子门口，只见万丈绝避上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但也砌得整整齐齐，不象有人进去的样子。可是根据种种迹象判断，村民和粮草一定就藏在这个地方。可这个地方人上不去，若绕道山头放吊索下来，也去不了多少人，大队人马无用武之地。

    这时，一位士兵建议道：“四川人爱吃辣椒，家家都有不少干辣椒，大家分头去多找一些来，然后用树枝架起来烧，里面要是有人，形成的烟雾定能把他们熏出来。”张献忠觉得有理，立即就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大洞子门口熊熊大火就烧了起来，带着辣味的烟雾吹进洞里，里面的村民立马就感到受不了。有的小孩忍不住哇哇大哭，但刚开口就被父母捂住了嘴巴，很多小孩就这样被活活捂死了。因为大家都明白，只要被八大王知道这里有人，肯定就会想法打开，然后大家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外面的人拼命地熏，里面的人拼命地忍，就这样疆持了一整天，也没能熏出一个人来。晚上张献忠召集众将领商议，万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必须尽快打开山洞，取出粮草，杀掉村民，与从湖北荆州杀进四川的另一支队伍在巫山长江口汇合进入重庆，目标是杀进成都府。

   大家纷纷献策，张献忠听了直摇头。最后军中火炮手李永波说道：“那就只有调集火炮了，把这里炸开。”张献忠眼睛一亮，觉得此计甚行。于是连夜调集火炮，架于对面一个名叫团包的地方，天刚放亮，张献忠一声令下，几十门大炮一起点燃，瞬间震彻山谷犹如天崩地裂。烟雾散去，只见对面绝壁上已炸开数百平方一个大洞。



    将士们纷纷冲进洞里，犹如砍瓜切菜，男女老少数百村民无一幸免。粮食果然全部放在洞里。将士们欢天喜地的将粮食全部运出，装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栈坪，浩浩荡荡地向长江进发。

    后记：张献忠一路顺利打进成都府，建立了大西政权。后与地主武装、南明军及清军展开数次拉锯战，先后五次入川作战。清顺治元年，张献忠率数十万义军第五次入川，以西充凤凰山为大本营，大战清军。清顺治3年12月1日，张献忠于凤凰山带箭岭中箭而死。上栈坪被张献忠屠村后，再无人居住，直到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王朝取得全国政权后，为医治战争创伤，恢复生产，采取“安民、惠民、安帮定国”的思想，实行“招辑流移，各令复业”，从而引发了轰轰烈烈的“湖广填四川”运动，此后近百年，上栈坪才又恢复了生机，不过已没有几个是上栈本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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