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穷山恶水险恶之地

文‖刘兴祥
岩水林场有六个工队，除场部工队在地势较平緩的麻柳湾外，其他几个工队都分布在百里盖梁之上。
离场部最近的工队也有20多公里，最远的有60多公里。山路崎岖悬崖峭壁的，不通公路全靠步行。
到场部和岩水区办事，起早摸黑最少要走一天时间。
盖梁平均海拔2000米之上。雨雪天路上特别地溜滑，冬天太阳照得霜雪融化，晴天的路上也满是泥泞。
在偏远的执勤点上，一年半载见不到行人，职工们过着半野人的生活。唯有夏天气候比较凉爽，平坝酷暑难当之时，这里气候十分凉爽，是避暑的好地方。 由于森林小气候，山上几乎天天日出，天天有雨。
初冬来临，场部工队开始伐木了。从各工队抽调一部分职工来集材。清晨工人们背着绳索和弯把锯，踏着积雪上山。茂密的森林，皑皑的白雪，山路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尽管漫天的大雪，北风刺骨，但脸上却冒着腾腾蒸汽，背心已被汗水湿透。
工人们吃力地拉着弯把锯，大树伐倒后，接着断枝剔丫，按规格裁成一段一段的原木。然后用铁爪钉住原木套上绳子，利用雪地的光滑，象拉雪橇一样拉着沉重的原木下山。
山势陡的地方，将原木顺着沟槽滑下山底。在机耕道上肩扛两公里，运到场部集材点。
场里规定，每个人每天必须完成400斤集材任务，否则就要扣工资。个别家离场部远的工人，想多休息几天。投机取巧，将超出的部分偷偷地藏在半路上，抵作第二天的任务。被场里发现后全部没收。
老实巴交的本地工人们敢怒不敢言，只是在背地骂林场死板硬套不近人情。有个老工人平时爱发牢骚，领导很不喜欢他。
有一天，他感到头很痛，请假去到岩水卫生院去看病，医生开了住院条子叫他住院。有人向场里打小报告说他装病，场里马上通知他出院。没办法只好带病工作，结果昏倒在伐木工地。
我叫人将他抬回场部，看到这情景，心里难受极了。一些人平时看起老实巴交，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任其摆布。有意见不敢当面提，只在背地唧唧咕咕地议论。但相互之间又不团结，小农意识斤斤计较勾心斗角。可怜之人又有可恨之处。
由于这些性格，滋长了领导的官僚作风，我行我素，听不得不同意见。我决定将这老工人昏倒的事情，向场领导交流一下意见。
谁知场领导对我大发雷霆：“你一个共产党员，不和党支部保持一致，煽动工人向领导出难题！”
我说：“领导你这样说有些欠妥，正因为我是共产党员，我才向你反映下面的真实情况，这位工人的确是有病，你听了人家反映后，应该做些调查才下结论，强行从医院弄回来，又晕倒在山上，如果出了人命，看你怎么向他家人交代？我实事求是地反映情况就是在和党支部保持一致！使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好，怎么是煽动工人出难题呢？”
领导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但他不认为我是为工作而建议，认为是我剥了他的面子。铁青着脸对我说：“那你们几个找副担架把他抬到岩水医院吧！”
医院离场部十来里路，抬得我们汗流夹背气踹吁吁。我们把病人安顿好后，回到场部天色已晚，吃了点冷冰冰的剩饭后，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场里通知我到盖梁工队工作。盖梁工队是全场最艰苦的工队，领导还假惺惺的说：“盖梁工队是全场森林面积最大的林区，缺少护林员，护林员是以工代干的待遇。党支部决定你去哪里最合适。”
我对场长说：“你不要用党支部来做挡箭牌，在你的心目中，你就是党支部，你调我是什么动机，你心里明白！盖梁我去，但我必须向上级反映你在林场的所作所为！”
盖梁工队有八名职工，管护几万亩森林。由于交通不便，日常生活用品要到山下几十里的岩水购买。全凭肩挑背扛，生活环境十分恶劣，许多女职工上山后数月不敢下山。
在十年前我去过盖梁。一九七二年的夏天，和谦酷暑难当，气温升到摄时40度，幺姨爹带我翻过盖梁去关面乡。那是当兵以前的事。
我们走过乱石参差的口泉沟，登上崎岖陡峭的羊角岩，心惊胆跳地走在刀削斧劈的危岩上两脚直发抖。进了油槽沟，天空下起雨来，沟中的路又陡又滑。我们拉着路边小树枝一步一步爬上山顶。
几个小山包中间一片开阔地，一块篱笆栏圈的菜园地，石砌的一幢两层楼房。狗叫声引出来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村姑。
我们向她打招呼：“小妹，我们在你家歇一会儿可以吗？”，“要得！”
她热情地将我们引进屋，我们坐在火塘边烤着打湿的衣服。她见我们又冷又饿的样子，从吊锅里舀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稀粥递给我们，关心地说：“喝点热粥暖和一下身子，看你们是第一次来盖梁吧！穿这么少的衣服。这里气候多变天气冷，不像平坝暖和。”我们当时很受感动。
这里就是岩水林场的盖梁工队，这小妹是林场的炊事员。工人们都上山护林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煮饭。她那忠厚朴实的性格深深地铭刻于心。
没想到多年后，我会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工作，也许是上天安排的吧！
我向老工人们打听那个女炊事员。他们讲几年前己经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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