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学校生活回眸之：八仙桌上转动的饭盆

师范学校生活回眸之：

八仙桌上转动的饭盆

高辉

    我们读师范的就餐处，是一间偌大的能容纳400多人的长方形砖木结构青瓦房。其里面整齐摆放着50多张八仙桌，为了确保人人有站立吃饭的空间，没有安放坐凳，一日三餐，只能站着吃饭，正应验了那句“站着吃得多些”的俗语。同学们在吃饭时，还偶尔冒出一句“有桌无凳，站得梆硬”的顺口溜。我们也常以“站着吃饭长得高些”而自诩。
    每当吃饭时，几百学生拥挤不堪，挤过了大门，便慌忙地来到各自的八仙桌旁，眼睛盯着慌乱匆匆的人群，搜寻着同桌伙伴的身影，盼望着伙伴的快速到来，以便即时开饭，解决早已饥肠轱辘的难受之苦。
    同桌的其他同学来得早迟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值日分饭菜”（以下简称“值日”）的人必须早来。“值日”来得早，意味着同桌的早吃饭；“值日”来得迟，意味着同桌们盯着饭菜不能吃，此时此刻，与其说是看着难堪，倒不如说是看着受罪，有饭菜于眼前不能吃，那是何等莫名的焦燥与无助？所以无论你有多忙，“值日”必须早去。“值日”根据同桌八个人约定俗成的“规矩”行使职责，履行义务。有的桌次“值日”一人一天，有的桌次“值日”一人一周（六天）。
    “值日”的工作就是负责分好中、晚两餐的饭菜，早晨的面条自己拈，稀饭自己舀，馒头有定数，不用管理。一般而言，“值日”等本桌次的八个人到齐站定方位后，首先是分饭。分饭很有讲究，讲究的是要将饭盆里的饭分成基本上平均的八个等分，如果蒸饭时饭盆没有在大甑子里倾斜，仍然保持着水平状态的话，“值日”就按照用筷子“划十字中线，再划两条对角线”的方法，很快就分出了比较平均的八个等份了。问题是，由于在一个大甑子里面蒸了50多盆，难免盆与盆之间的位移，所以就造成了在一盆饭里面就形成了倾斜。倾斜直接影响着饭的厚度，厚度直接影响着饭的多少。怎么办？这就是对“值日”的考量了。其考量，就是考量“值日”会不会转动饭盆。转动饭盆，是同桌制定的一个可笑而大家又易于接受的办法：同桌先把桌上的菜盆端在手上，空出桌面上的空间，“值日”两手握住饭盆，以旋转陀螺的技巧，使出浑身的力气，犹如转动地上的陀螺一样，将饭盆快速的转动起来，如果转速不够，没有达到多转动几圈的效果，“值日”还要重新转动饭盆。待饭盆自然停下来，八个人就按照对准自己的那份饭撬到各自的碗里，接着就是分菜蔬了。有的桌次只分饭，边吃饭边拈菜，直至吃完为止。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是先贤们提倡节约的金玉良言，也是国人珍惜粮食，勤俭质朴的优良传统。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特别珍惜每一粒饭粒，偶尔有因同桌伙伴有事未来的剩饭剩菜，我们必将其盛在碗里，以便中途加餐，从没有倒掉一丁点儿饭菜，直至今天，我们仍然保持着这种习惯。
    这就是集体生活的乐趣，也只有那个时代的我们，才有机会享受到那个时代的乐趣，为了快速有效解决分饭多少的难题，我们大道至简，化难为易，维护了八仙桌上八个人的利益，考究了八仙桌上八个人的团结协作与互助友爱的心境，这个分饭的本身就是对我们每个人为人处事的锻造与领悟，也是一种互助互谅互让互帮合作精神的具体体现。转动的不仅仅是饭盆，更是我们的思绪；转动的是饭盆，受益的是我们，是我们每个人的情操，每个人的心境，每个人的精神，每个人的接纳，每个人的智慧。
    想起转动的饭盆，就想起了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生，年青、活泼、朝气、灿烂充满憧憬与理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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