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晓》（12）

寒假的第三天，回学校拿成绩单，那天的雾很大，风很急，干冷的天气里，只有在公交车上靠人气稍微会暖和一些，透过玻璃窗，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街角那锈迹斑斓的站牌也不幸地镀上一成冰霜，这种天气里，再鲜亮的招牌，也显得沉闷。
奇怪，明明没下雨，却又一种想要撑伞的感觉。下了车，我随着人群急步走到教室。
“知晓，你这次考的很不错咧，在我老前面了”刚进教室门口，后桌那梳着马尾辫的女生很激动的抓着我手说道。
“是吗？”我有些不自信，因为成绩一直都处于中游。随后我挤进张贴栏那张成绩表前面，我在第八行找到自己的名字。
临走前，老班一直重复着每周放学的台词，“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好似恒古不变一样让老班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强调。
那天，路轻舟没来，我路过他教室，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踪迹，没能找到。
“你是找路轻舟吧？”一个带眼镜的女生正要锁教室门时斯文的问道。
“嗯，找他有事”
“老师说他请假了，成绩单还放在我这的呢”说着她把成绩单递给我。
“你是他好朋友，你就帮我给他吧，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
“嗯，好”我收下成绩单，就匆忙的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拿着他成绩单，心怕给弄有褶子了。走到校门口时，我放慢了脚步，像是偷窥者一样，看着那份成绩单，果然这小子除了数学不好，其他科科都是优等成绩。
回到家，还没来的及把成绩单交给老宋看，走到家门口，老宋背着公文包，及匆匆的准备出门。
“知晓啊，我要出差几天，我留了些钱，放在茶几上，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老宋低头看了看手表
“来不及了，同事们还在等着我的，我得走了”话完，老宋就叮叮咚咚的下楼了。全过程我一句话也没说。
可能是习惯了，我面无表情的进了家门打开电脑，发现路轻舟居然在线。
“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领成绩单”我第一时间把信息发了出去，因为我怕下一秒他就不在线了。
   “我回老家了，成绩班主任告诉我了”他回
“哦”看来这个寒假他不在家我心里想到，随后“你成绩单在我这，我正准备送到你家呢。”
“不用了，等我回来，你再给我吧”过了一会儿，他发来消息。
“老家好玩吗？”我回
“还好，我是回来探望爷爷奶奶的”
“你老家在哪呀？”我继续问道
“洛河镇，可能你没听说过”他回
“是没听过，不过名字挺好听的”随后我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嗯，我吃饭了，回聊”刚浏览完这条消息，路轻舟头像就变成成灰色的了。
我看了看电脑桌面下的图标，十二点半了。我没有继续回复，就关了电脑。此时并没有饿意。
打开电视，可能是时间不对，全是广告时间，要过年了，连广告都这么喜庆，电视里播放着“王老吉”的广告。

第二天，我是被土豆的电话给吵醒的。
“知晓，快来医院，王婆婆进重病监护室了”我们一直把多多的外婆叫王婆婆，想来有大半年没见了。
我是打车去的医院，明明自己没生病，却是第二次进医院了。在三楼手术室外，坐在周牧和艾天涯中间的何奇多一头粉红色的锅盖头映入眼帘，他依旧带着那副蓝色眼镜，消瘦了许多，他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低垂着头。
“怎么样了，王婆婆怎么样了”我见多多暗自抽泣着，着急的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早上才来的”土豆说道。
“凌晨进去的，都已经过了六个小时了”周牧憔悴的说道，我看了看手机，八点一刻。
我默不作声的坐在土豆旁边，等着王婆婆出来。
九点半，手术室大门打开。
“谁是病人家属”那是我第二次看见路轻舟爸爸，他戴着工作帽子，医生绿色的手术工作服，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是他外孙”多多沙哑的说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你外婆全身，我们已经尽力切除了，可是还是被死神抢先一步，请节哀顺变吧”
“啊～”多多突然失声力竭大哭，跪在门口，摘掉眼镜**道：都怪我，外婆为了养活我，供我读书，都没有钱治病，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要是……，
听到消息，我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们知道，王婆婆对多多来说有多重要，一直是他生活的支柱，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换做是我我也会崩溃的。
“多多，看开点，你这样王婆婆会不高兴的，生老病死是常事，”土豆哽咽着劝说道。
“起来，男子汉的，你是不是跟我混的，跟我周牧混就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子，”周牧一边想把跪在地上的多多拉起来一边吼道。
“让王婆婆走得安心点吧，多多，你要是这样谁给王婆婆料理后事呢”我哭着去扶一直跪着不起的多多。
“你们知道什么，外婆是我最后一个亲人，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多多突然红着眼对我吼道，并用力甩开我的手，一个踉跄我的头差点磕在椅子角上。
多多突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认识你们开始我就羡慕你们，有父母陪在身边，而我，我只有我外婆，如今她走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你发什么疯，凌晨你一个电话，我二话不说陪你送王婆婆去医院，知晓跟土豆知道了也是第一时间赶过来，我们的关心难道错了吗？”
周牧强制性把多多拉起来，究竟是打篮球的，多多拗不过周牧，被周牧用手锁在墙的角，大口的喘着气，泪水不停地流留下来。
“我不要你们管”像被激怒的雄狮，多多狰狞的脸吼道。
我被土豆扶了起来，平静的说道“多多，你冷静点，你外婆要是看到了你这样，你觉得她会不会难受？”我没经历过生死，我不会安慰，说完，我迈着步子像电梯口走去。
医院的空气过于冰冷，没等王婆婆出来，我独自回去了。
那天心情很沉重，回到家，周牧发来短信说，王婆婆要去火化了，问我要不去一起陪着多多。
不用了，我发出短信，关了机。
“是否生死离别都有不能承受之重”在QQ签名栏上敲下这几个字，点开多多的对话框我说：
对不起，我没有历经过生死，作为朋友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我不善言辞，请节哀顺变，没了外婆，你还有我们，我们一直都是你亲人。
是不是有点虚伪，发出消息后，我独自想到。
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路轻舟在屏幕那头问道。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出什么事了”他又问道。
“嗯，手机没电了，一个认识的老者去世罢了。”我回
“别太难过，节哀顺变”他回
“好”

   两天后，我食言了，我和周牧土豆撑着雨伞站在殡仪馆外面等待多多办理火化手续。
   时不时会有人抱着骨灰盒出来，毫无表情，冰冷的很。
   等了一会儿，多多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出来，那粉红色的锅盖头已经染回黑色。那我们赶紧拿着伞上前去防止雨掉落在盒子上。
  “谢谢你们，知晓，你发给我的消息我看了，我很感动，谢谢你们，”多多木讷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记住，没了外婆你还有我们”周牧义气搂了搂多多的肩膀说道。
   “以后我们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你还是走亲人的，多多”土豆伤感的说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问道。
   “我要回外婆的故乡，洛河镇，她常常念叨着也没真正回去过，”多多抚摸着盒子说道，“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
   “我们陪你”我几乎不经过大脑思考说出来了。
“对啊，我们陪你一起，多几个人一起总是好的”土豆和周牧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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