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州区竹溪镇白云村四组(原为临江区大海乡白云大队一队),正值隆冬时节,漫山遍野都是红通通的蜜桔挂满枝头,村民脸上洋溢着笑容,匆忙采摘着丰硕的果实,趁时节卖个好价钱。
星期天,我也要帮着采摘蜜桔的。父亲主要是爬上树,用枝剪小心剪下桔子,轻轻放入小竹篓里,待竹篓装满之后,再递给树下的妈妈,妈妈将蜜桔再小心地倒入背篓。我负责拉钩子,让父亲方便剪下树梢的桔子。弟弟刚会牙牙学语,趁大家不注意时在背篓里拿了个大桔子,把指头插入桔中,然后就喊:“烂了,吃”。
待采摘的份量差不多时,父亲就从树上下来。妈妈将弟弟托付给邻家奶奶看着,我们就肩挑背扛的把蜜桔运到山下的公路上,父亲再用自行车拉到外面的收购点去卖。我和妈妈赶紧回去采摘,希望在父亲回来时就又有桔子可运走了。
我家有五百多棵桔树,整个冬季几乎都在采摘。桔树是有刺的,经常见到父母的手被刮出一道道血口子,但从未见过父母皱眉头。
收购商多数是甘肃那边来的,为了抢在下雪前运回去,收购商就会把价格适当提高,尽量收满整车起运。于是我们也会请人帮忙采摘,记得那时请一个人一天五元钱。 采摘下来后一般会将小桔子和长得不好看的歪瓜裂枣挑出来放在家里给我们当零食。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停地吃这些桔子,直到走路时肚子里都会发出水响声才作罢。那时节,表姐们也最爱来我家玩。
那时的条件是艰苦的,父母起早贪黑,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忙碌着,却似乎勉强只能维持温饱。希冀年底的桔子能改善一下家里的窘境,我也才能有学费继续上学。
去年春节,当我再次踏进村口时,那些年迈的桔树依然硕果累累,地上掉满了桔子,却很少有人再去采摘了。想吃就随便摘,即使主人看见了,还客气地让你多摘点。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老人已老去,年轻一代都外出打工了,多数桔树疏于管理,品质也下降不少。再加上其他村社又大规模种植了新品种,红桔也就渐渐没落,虽然路修通了,现在却反而无人问津了。
父亲也已年过七旬,但他还时常去给附近的桔树修修枝,剪剪刺。我们经常劝说父亲不要弄了吧,母亲说你爸爸说的让你们春节回来吃,让人动容不已。
白云村的蜜桔在那时还是小有名气,根本不愁销路的,现在却是满地落果化成泥,又待明年笑枝头;桔水甘甜如蜜汁,难见商贾再回首。就似村里那两座古庙,终将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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